第十章，墳場（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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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山一行人走進地下二層的警備隊司令部，因為上面的路程較短，科尼格和古欽科已先行到達了。由於電力尚未完全恢覆，這裏的燈光也十分晦暗。
“下面怎麽停電了？”科尼格問道。
“可能是敵人在電機房搞了什麽鬼，不過備用電機沒有問題，而且現在已經嚴加戒備了。”內山不以為意，他揮手讓其他人離開，隨後低聲說道：“敵人的目標果然是V42。”
“東西不見了？”科尼格揚了揚眉毛。
內山點了點頭，“不過敵人的目標並不是毀滅V42。”
“你肯定？”
“敵人殺死了九鬼，獲得了鑰匙，並打開了存放V42的特制保險櫃。現在盛放V42的容器不見了。”
“那你為什麽確定V42沒有被毀呢？”
“因為容器本身並沒有什麽機關，如果想毀掉的話，只要打開蓋子拿出裏面的樣本，甚至都不用搞得太覆雜，只要放在某個溫度較高的地方，幾個小時之內細菌就會死亡。”內山指指房頂上縱橫交錯的管道，“上面有一些管道的溫度就很高，所以想要破壞V42的話，只要把盛放樣本的試管從冷凍容器中拿出來，隨便放在一條這樣的管道上，可能用不了幾分鐘就能殺死細菌。”
“你是說敵人連容器一起取走了？”科尼格摸著下巴問道。
內山點了點頭，做出結論：“所以敵人的目標不是毀壞，而是獲得樣本。”
“OSS？SOE？GRU？”
“不管是誰，既然連容器一起搬走了，肯定是對V42有圖謀的。”內山說道。
“即使這樣，我還是看不出這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麽幫助？”
“盛放V42的容器是特殊設計的，有覆雜的保溫構造，所以重量達到30公斤……”
“你的意思是說，敵人要想攜帶這麽累贅的東西，再跟我們捉迷藏就很不容易了？”
“正是這樣，而且我們哪怕只抓到一個同謀者，容器就手到擒來了。”
“他們會不會已經帶著容器從暗河逃離了？”
內山露出微笑：“現在是豐水期，就算是擁有全套潛水裝備的游泳好手也不可能從這裏活著游出去。帶著如此沈重的容器更是絕無可能。另外，我剛才得到匯報，敵人炸毀了地下暗河的入口。表面上看這是想阻斷我們的追蹤，但實際卻是敵人欲蓋彌彰的手法，他們以為，如果我們看到暗河的水流狀況，就可以推測出他們不可能從暗河逃跑，所以他們炸毀入口，讓我們無從判斷。但他們不知道我對暗河的水文狀況早有掌握。”內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雖然和實際情況有所出入，但42號等人的計劃，至少有一部分還是被內山正確地推測出來了。
“有一定道理，但接下來要怎麽做？”科尼格問道。
“我已經召集全部人員到第三層進行搜索排查。”內山拿出地下三層的地圖，用手指在某處畫了一個圓圈，“我會帶人重點搜查這個位置。”
科尼格探身過來看了看內山指的地方：“這裏有什麽特別？”
“基地剛建成的時候，I實驗區據說有一條隧道和51工廠底層連接著，後來被封閉了，結構圖上也沒有留下標記。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因為那甚至是我來到這裏以前的事情。”
“你是說，敵人也知道這條隧道？”科尼格和古欽科對視一下。
內山點點頭，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已經動員了基地內的全部人力對第三層進行搜查，一些可能供敵人藏匿或轉移的管道也標記出來了，派人進行嚴密監視。所以如果敵人也不知道秘密隧道的事情，發現他們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如果他們進了秘密隧道，我就會帶著最得力的人馬從後面驅趕他們。”內山的右手在地圖上移動著，仿佛在驅趕著看不見的敵人。“而你們，只需在51工廠通向外面的唯一出入口處進行埋伏，只要敵人被我們驅趕上來，全力向洞外逃生時，就會變成你們的囊中之物。”內山的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左手手掌中。
“你說的這個總出入口，裏面就是51工廠的總裝車間吧？我之前去查看過，洞口附近有一些通氣管道，不太容易全面防守，所以決戰的戰場就定在總裝車間裏吧？”科尼格問道。
“沒錯，只要我這邊施加足夠的壓力，但又有意留出一條生路，敵人就會不顧一切地向著這個看似最有可能逃生的方向前進，這麽做也可以防止敵人狗急跳墻破壞V42。所以我們還得讓51工廠通向外面的出口的必經之路——也就是這個總裝車間——看似毫無防備，或者，至少不是戒備森嚴……”
“比如說……因為停電漆黑一片，只有幾個哨兵在洞口用手電筒亂照，這樣敵人就會借助黑暗的掩護，想辦法潛行到那些通氣孔附近？”古欽科突然說道。
“黑暗，對古欽科‘大尉’來說其實不是問題吧？”內山對古欽科說道。
“沒錯，我們有‘吸血鬼’嘛。”古欽科和科尼格領會了內山的計劃的核心要點，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趁敵人沒有防備時突然發動襲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這些家夥就把V42帶在身邊。就算沒帶在身邊，只要發動突襲的時機得當，抓住一兩個活口進行拷問，這樣斯寇皮揚也有機會將功補過了……”科尼格笑著說道，他還不無得意地想到，內山不得已實行的這個應急計劃，其實是讓他科尼格和雇傭兵有機會在搶奪V42的任務中立下頭功，想到這裏，不久前剛對官僚體系註重表面功夫的運作實質開了竅的科尼格，不由有些喜上眉梢。
“那麽，我們抓緊時間，開始布置陷阱吧？”內山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科尼格的如意算盤，他仍擺出一貫的謙恭態度說道。而這副嘴臉，在科尼格眼中卻變成內山即將折服於自己權勢之下的阿諛奉承。
科尼格和古欽科起身準備離開，內山突然叫住了他們：“還有一件事得稍微麻煩你們一下？”
“怎麽？”
內山從軍服內側的口袋裏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文件，遞給科尼格。“麻煩你們幫關東軍一個小忙。”
科尼格借著微弱的燈光仔細看了看文件，擡頭問道：“全體處決？”
“不留活口。”內山微笑著說道，似乎在談論天氣和夥食，“那些勞工倒無所謂，他們本來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關鍵是那些知道‘太多’的人。51工廠和I實驗區的存在本身都是絕密中的絕密，所以關東軍總司令部在公開下達撤退命令的同時就發布了這個絕密的滅口指令。”
“一七七六要塞的人不也知道這裏麽？”
“向他們下達了決死戰的命令，如果情況危急，要塞指揮官會開啟自毀裝置。”內山微笑了一下，“和這裏不同，要塞裏都是帝國皇軍的‘精銳’，雖然和蘇聯機械化師團打正規戰絕無勝算，但是貫徹全員自殺的指令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神風’的‘威名’，在我們那邊也有耳聞的。”科尼格說道，但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全無尊敬，實際上他一直就把日本軍隊引以為豪的“舍身”精神當成笑話聽。他又問道：“那些51工廠的人，好像已經先行撤退了吧？”
“先行撤退的51工廠員工，現在都餵魚了。”內山揮了揮手。
“你召集地面上所有還能動的人下來，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一舉兩得。”內山的微笑變得冷酷起來，“雖然是關東軍上層的命令，但是和我們的利益也沒有沖突——知道I實驗區的人越少，關於V42來龍去脈的秘密信息就越安全。現在絕大部分人都已經下到第三層了，只要V42到手，我們隨時可以把這裏變成墳墓，摧毀出口，活埋所有在下面的人。你們只需要‘關照’一下上面那些沒有下來的人就好。”
“斯寇皮揚一定開心死了。”古欽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最喜歡殘殺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你們先上去吧，我順便拿幾個防毒面具。”內山對古欽科回報以微笑。
“要用毒氣嗎？”科尼格順口問道。
“不是，只是據我所知，那條秘密隧道雖然名為隧道，實際還有其他用途，裏面的空氣可能不太好。”內山一邊從櫃子裏往外拿防毒面具一邊說道。
“什麽用途？”
“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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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怎麽停電了？”科尼格問道。
“可能是敵人在電機房搞了什麽鬼，不過備用電機沒有問題，而且現在已經嚴加戒備了。”內山不以為意，他揮手讓其他人離開，隨後低聲說道：“敵人的目標果然是V42。”
“東西不見了？”科尼格揚了揚眉毛。
內山點了點頭，“不過敵人的目標並不是毀滅V42。”
“你肯定？”
“敵人殺死了九鬼，獲得了鑰匙，並打開了存放V42的特制保險櫃。現在盛放V42的容器不見了。”
“那你為什麽確定V42沒有被毀呢？”
“因為容器本身並沒有什麽機關，如果想毀掉的話，只要打開蓋子拿出裏面的樣本，甚至都不用搞得太覆雜，只要放在某個溫度較高的地方，幾個小時之內細菌就會死亡。”內山指指房頂上縱橫交錯的管道，“上面有一些管道的溫度就很高，所以想要破壞V42的話，只要把盛放樣本的試管從冷凍容器中拿出來，隨便放在一條這樣的管道上，可能用不了幾分鐘就能殺死細菌。”
“你是說敵人連容器一起取走了？”科尼格摸著下巴問道。
內山點了點頭，做出結論：“所以敵人的目標不是毀壞，而是獲得樣本。”
“OSS？SOE？GRU？”
“不管是誰，既然連容器一起搬走了，肯定是對V42有圖謀的。”內山說道。
“即使這樣，我還是看不出這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麽幫助？”
“盛放V42的容器是特殊設計的，有覆雜的保溫構造，所以重量達到30公斤……”
“你的意思是說，敵人要想攜帶這麽累贅的東西，再跟我們捉迷藏就很不容易了？”
“正是這樣，而且我們哪怕只抓到一個同謀者，容器就手到擒來了。”
“他們會不會已經帶著容器從暗河逃離了？”
內山露出微笑：“現在是豐水期，就算是擁有全套潛水裝備的游泳好手也不可能從這裏活著游出去。帶著如此沈重的容器更是絕無可能。另外，我剛才得到匯報，敵人炸毀了地下暗河的入口。表面上看這是想阻斷我們的追蹤，但實際卻是敵人欲蓋彌彰的手法，他們以為，如果我們看到暗河的水流狀況，就可以推測出他們不可能從暗河逃跑，所以他們炸毀入口，讓我們無從判斷。但他們不知道我對暗河的水文狀況早有掌握。”內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雖然和實際情況有所出入，但42號等人的計劃，至少有一部分還是被內山正確地推測出來了。
“有一定道理，但接下來要怎麽做？”科尼格問道。
“我已經召集全部人員到第三層進行搜索排查。”內山拿出地下三層的地圖，用手指在某處畫了一個圓圈，“我會帶人重點搜查這個位置。”
科尼格探身過來看了看內山指的地方：“這裏有什麽特別？”
“基地剛建成的時候，I實驗區據說有一條隧道和51工廠底層連接著，後來被封閉了，結構圖上也沒有留下標記。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因為那甚至是我來到這裏以前的事情。”
“你是說，敵人也知道這條隧道？”科尼格和古欽科對視一下。
內山點點頭，隨後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我已經動員了基地內的全部人力對第三層進行搜查，一些可能供敵人藏匿或轉移的管道也標記出來了，派人進行嚴密監視。所以如果敵人也不知道秘密隧道的事情，發現他們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如果他們進了秘密隧道，我就會帶著最得力的人馬從後面驅趕他們。”內山的右手在地圖上移動著，仿佛在驅趕著看不見的敵人。“而你們，只需在51工廠通向外面的唯一出入口處進行埋伏，只要敵人被我們驅趕上來，全力向洞外逃生時，就會變成你們的囊中之物。”內山的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左手手掌中。
“你說的這個總出入口，裏面就是51工廠的總裝車間吧？我之前去查看過，洞口附近有一些通氣管道，不太容易全面防守，所以決戰的戰場就定在總裝車間裏吧？”科尼格問道。
“沒錯，只要我這邊施加足夠的壓力，但又有意留出一條生路，敵人就會不顧一切地向著這個看似最有可能逃生的方向前進，這麽做也可以防止敵人狗急跳墻破壞V42。所以我們還得讓51工廠通向外面的出口的必經之路——也就是這個總裝車間——看似毫無防備，或者，至少不是戒備森嚴……”
“比如說……因為停電漆黑一片，只有幾個哨兵在洞口用手電筒亂照，這樣敵人就會借助黑暗的掩護，想辦法潛行到那些通氣孔附近？”古欽科突然說道。
“黑暗，對古欽科‘大尉’來說其實不是問題吧？”內山對古欽科說道。
“沒錯，我們有‘吸血鬼’嘛。”古欽科和科尼格領會了內山的計劃的核心要點，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趁敵人沒有防備時突然發動襲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這些家夥就把V42帶在身邊。就算沒帶在身邊，只要發動突襲的時機得當，抓住一兩個活口進行拷問，這樣斯寇皮揚也有機會將功補過了……”科尼格笑著說道，他還不無得意地想到，內山不得已實行的這個應急計劃，其實是讓他科尼格和雇傭兵有機會在搶奪V42的任務中立下頭功，想到這裏，不久前剛對官僚體系註重表面功夫的運作實質開了竅的科尼格，不由有些喜上眉梢。
“那麽，我們抓緊時間，開始布置陷阱吧？”內山似乎並沒有察覺到科尼格的如意算盤，他仍擺出一貫的謙恭態度說道。而這副嘴臉，在科尼格眼中卻變成內山即將折服於自己權勢之下的阿諛奉承。
科尼格和古欽科起身準備離開，內山突然叫住了他們：“還有一件事得稍微麻煩你們一下？”
“怎麽？”
內山從軍服內側的口袋裏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文件，遞給科尼格。“麻煩你們幫關東軍一個小忙。”
科尼格借著微弱的燈光仔細看了看文件，擡頭問道：“全體處決？”
“不留活口。”內山微笑著說道，似乎在談論天氣和夥食，“那些勞工倒無所謂，他們本來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關鍵是那些知道‘太多’的人。51工廠和I實驗區的存在本身都是絕密中的絕密，所以關東軍總司令部在公開下達撤退命令的同時就發布了這個絕密的滅口指令。”
“一七七六要塞的人不也知道這裏麽？”
“向他們下達了決死戰的命令，如果情況危急，要塞指揮官會開啟自毀裝置。”內山微笑了一下，“和這裏不同，要塞裏都是帝國皇軍的‘精銳’，雖然和蘇聯機械化師團打正規戰絕無勝算，但是貫徹全員自殺的指令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神風’的‘威名’，在我們那邊也有耳聞的。”科尼格說道，但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全無尊敬，實際上他一直就把日本軍隊引以為豪的“舍身”精神當成笑話聽。他又問道：“那些51工廠的人，好像已經先行撤退了吧？”
“先行撤退的51工廠員工，現在都餵魚了。”內山揮了揮手。
“你召集地面上所有還能動的人下來，也有這方面的考慮吧？”
“一舉兩得。”內山的微笑變得冷酷起來，“雖然是關東軍上層的命令，但是和我們的利益也沒有沖突——知道I實驗區的人越少，關於V42來龍去脈的秘密信息就越安全。現在絕大部分人都已經下到第三層了，只要V42到手，我們隨時可以把這裏變成墳墓，摧毀出口，活埋所有在下面的人。你們只需要‘關照’一下上面那些沒有下來的人就好。”
“斯寇皮揚一定開心死了。”古欽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最喜歡殘殺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
“你們先上去吧，我順便拿幾個防毒面具。”內山對古欽科回報以微笑。
“要用毒氣嗎？”科尼格順口問道。
“不是，只是據我所知，那條秘密隧道雖然名為隧道，實際還有其他用途，裏面的空氣可能不太好。”內山一邊從櫃子裏往外拿防毒面具一邊說道。
“什麽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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